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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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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皇子本就與樊家關系頗為密切, 眼下樊蘭母女惹怒了長公主, 若不及時化解矛盾, 想得到公主府的支持, 無異於癡人說夢。

相貌俊朗的青年坐在木椅上, 手裏端著酒盞, 眼神在昏黃燈火的映襯下更顯晦暗不明。

“我去不了雁門關,就無法殺死敵寇, 戰功都被老三收入囊中,情勢也對咱們越發不利了。”

樊竹君皺著眉頭,壓低聲音道:“太子與三皇子雖是一母同胞,但皇位只有一個,只要太子察覺到威脅,定會立即出手, 將危險扼殺於搖籃之中。”

最開始樊竹君並不想趟這趟渾水, 但七皇子勢單力薄, 要是他不能成功登位, 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。與其認命,還不如拼上一把, 讓太子與三皇子手足相殘, 他們坐收漁翁之利。

樊竹君從後方抱住了七皇子的身軀, 面頰緊貼著結實有力的脊背,柔聲開口:“此刻最重要的,便是得到長公主的支持,傅寧清對殿下有意, 只要這樁親事成了,咱們也能達到目的。”

七皇子用力攥住女人的手腕,眼底滿是不可置信,“你讓我娶傅寧清?你明知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。”

“不過是作戲罷了。”樊竹君並未掙紮,往前走,依偎在他懷中,心緒平靜地解釋,“定親後你就能獲得長公主的信任,取代桓慎成為守城的將領,在胡人鐵蹄下護住數十萬的大周百姓,保全他們的性命。此等功績,足夠讓陛下重新考慮立儲之事,太子昏庸無能,殿下取而代之,豈不是順應天命?”

七皇子眸光微閃,面上透出絲絲猶豫,卻抵不過權力地位所帶來的誘惑,終於點了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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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不止卓璉成了誥命夫人,桓慎亦是保家衛國的將軍,叔嫂二人在京城頗有名氣,也沒有宵小膽敢上門搗亂。

日子過得很是平靜,照常理而言,卓璉應當高興才是,畢竟樊蘭與卓玉錦被關在大獄中,指不定這輩子都無法出來。但只要想起還在雁門關抵禦外敵的桓慎,她總是難以安心,生怕這人有個三長兩短。

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,卓璉決定釀制燒酒。與黃酒相比,燒酒的成本更加低廉,即便是平頭百姓也能飲得起此酒,等店裏活計多了,她也沒空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。

這天早上,傅寧清來到酒肆,剛剛走到後院,就發現兩名陌生的男子將許多銅器送到屋中,她仔細瞧了瞧,也不明白酒肆究竟要做什麽,恰好卓璉站在樹蔭下,她幾步沖上前,小聲問:“難道是店裏的生意太紅火了,卓姐姐才讓他們準備好了燒鍋,重新置辦一間廚房?”

卓璉笑著搖頭,“與廚房無關。酒水種類繁多,除去清酒與黃酒外,還有一種燒酒,味道辛辣,產量也更大些。”

傅寧清恍然大悟,“卓姐姐是想釀制燒酒,所以才另外收拾了一間屋子?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

“但我記得母親說過,珍品難得,燒酒數量頗多,品相是不是就要遜色些?”傅寧清眨巴眨巴眼,問道。

“這倒不一定。經過蒸餾的酒水品相如何,主要得看原料。尋常人用高粱造酒,也可以換成其他谷物,若喜愛甘甜的口感,便以糖或薯類釀制;若還想更上一層樓,便在原料中添加玫瑰、茉莉、五茄皮等等,混合起來制成藥燒,不止別有風味,質地也不遜色於黃酒。”

傅寧清聽得一楞一楞的,受到長公主的影響,她對美酒也沒什麽抵抗力,這會兒直勾勾地望著卓璉,那副模樣讓女子哭笑不得,轉身進到庫房,取了瓶蜜酒交到丫鬟手裏,叮囑道:“等回了公主府再飲,切不可貪杯。”

“卓姐姐放心,寧清心裏有數。”

看到少女單純的笑顏,卓璉生怕一切會按照話本中描述的那樣發展,她抿了抿唇,將人帶到堂屋中,把房門關嚴後才問:“近來可見到七皇子了?”

在傅寧清看來,卓姐姐是她最好的朋友,自然不必隱瞞。少女頰邊浮起淡淡紅暈,輕聲道:“瞧見了,先前我乘馬車來酒肆時,七表哥親自送了一封信,說會娶我為妻。”

卓璉沒想到自己竟成了七皇子手中的棋子,被他利用,她暗暗將書中主角罵了個狗血噴頭,不明白那種表裏不一的男人究竟有何出挑之處,竟讓傅寧清犯起了傻。

“你覺得七皇子哪裏好?”她猶豫片刻,終究忍不住問道。

傅寧清緊緊攥著袖口,吭哧了好半天才道:“去年在西山圍獵,不知怎的竟有刺客闖進來,所有人都在四下逃竄,只有七表哥護在我跟前。”

卓璉並不認為七皇子生了副菩薩心腸,他要是心地良善的話,就不會派手下將桓慎的屍首扔到荒郊野外,遭野狗啃食。如此羞辱對手的人,品行也高尚不到哪去。

因此,七皇子之所以會在傅寧清身上耗費心神,只能說明從去年開始,他便已經將主意打在了面前少女的頭上。

“七皇子只護著你一回,那暗翎呢?他可幫了你無數次。”

“那、那不一樣。”傅寧清仍有些嘴硬,語氣卻不像方才那麽堅定了,雙眼連連往門外瞟,也不知到底在看什麽。

卓璉準備趁熱打鐵,徹底斷絕好友的念頭,聲音誠摯而又懇切:“寧清可要考慮好,皇家規矩森嚴,若你真嫁給了七皇子,往後暗翎也無法再守在你身邊了,堂堂皇子妃不能與外男接觸過密,即便他是暗衛,也不例外。”

見少女眼中湧現出掙紮之色,卓璉緩緩笑開,“世上待你好的人有許多,只不過有的人一直在身邊,從未離開過,你才沒註意到他。寧清,你告訴我,是七皇子重要,還是暗翎重要?”

傅寧清踉蹌著往後退,身子緊貼在門板上,紅唇微張,不住喘著粗氣,“我、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清楚就仔細斟酌,免得將來後悔。”卓璉意味深長地說。

從酒肆中離開時,傅寧清神情恍惚,沒註意到腳下的臺階,一腳踩空,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,虧得被暗翎及時扶了一把,才沒有受傷。

盯著暗衛俊美的面龐,她又想起卓姐姐說的話,心跳加快了不少。

“去年圍獵時,為何我沒看到你?”

“刺客的主要目標是聖人,您身邊並無危險。”暗翎將郡主扶上馬車,才恭聲答話。

“我沒危險你就不出現了?七表哥都護在我身前,你這暗衛還真是不稱職!”傅寧清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,腹中像燒起一團火似的,渾身都不太舒暢。

暗翎未曾開口,等馬車趕回公主府時,他才低低解釋,“屬下隱藏在暗處,才能更好地護住您。”

聞言,傅寧清鼻間湧起陣陣酸澀,一語不發,快步跑回房中。她坐在桌邊,將袖籠中還帶著淺淡檀香的書信握在手裏,幾下撕得粉碎。

七皇子本以為那個癡傻蠢鈍的表妹十分好騙,只需幾句甜言蜜語,就能將她說動,從而苦苦哀求長公主,與自己定親。哪曾想一連等了小半個月,公主府那邊也沒有消息傳來,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
書房。

樊竹君看著面露焦躁的男人,心中也不太好過,但她還保有幾分理智,出言勸說,“殿下莫要著急,郡主對您的心意任誰都能看得出來,現下沒動靜,許是被長公主攔住了。”

七皇子臉頰變得扭曲,冷冷道:“就算本殿不得聖心,也比一個傻子強得多,德陽還真是不知好歹!”

“長公主性情謹慎,將膝下的一雙兒女視為珠寶,嫁入皇室就必須承擔風險,她不願意也在常理之中。”

不止七皇子心煩意亂,樊竹君亦是寢食難安,父親雖是聲名赫赫的將軍,但自打他受了箭傷後,兵權就落到了桓慎手中。榮華富貴一旦到手,還有誰會輕易放棄?她生怕樊家敗落,若是將軍府不覆往昔,那她該何去何從?

暗暗琢磨了半晌,樊竹君終於下定決心,“殿下,竹君還有一個法子。”

“什麽辦法?”

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,不論何種法門七皇子都願意嘗試。

“竹君給郡主下帖子,約她在湖心亭相見,到時她落入水中,只要殿下及時相救,有了肌膚之親,郡主的名聲就被毀了,也無法再嫁給別人,這門親事便相當於板上釘釘,不管長公主是否願意,都沒有轉圜的餘地了。”

說這話時,樊竹君也不好受,七皇子到底也是她真心愛慕的男人,眼睜睜地看著他與別的女子談婚論嫁,那種感覺仿佛在用鈍刀子割肉,有多痛苦不言自明。但為了成就大業,他們不能選擇,只得繼續忍耐。

瞥見女子滿含悲痛的眼眸,七皇子既感動又憐惜,猛地將她抱在懷裏,正色道:“有朝一日,若我登上帝位,竹君就是我的皇後,除你以外,我誰都不要。如違此誓,天打雷劈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燒酒——《中國酒史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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